售票员提供了一系列茶叶，妇女们选择了更贵的那一种，因为她们知道所得收入将归乌克兰武装部队所有。我说过会儿我可能会喝，售票员开玩笑说：“晚上任何时候都可以。”没有人觉得这句话不合适——毕竟，斯拉夫女性喜欢被欣赏。感觉就像进入了我们的文化空间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海关官员在我们接近边境时检查马车。我的邻居正忙着整理她的包，她们取笑她说：“你们这些美女想在这里藏什么？”他们笑着走开了，我们的车厢没动。

　　我们感到轻松。我们感到宾至如归。我们要去庆祝圣诞节。

　　隐喻回归，象征的线索像辫子一样解开，生命的结构又活了起来。我现在在基辅。

　　我又回到了十字路口。这幅画在三年的被迫迁徙中逐渐褪色，变得虚无缥缈，在记忆中失去了清晰，清晰的轮廓被朦胧的模糊所取代。我和我的国家一起被战争钉在了十字架上，我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：战争已经变成了一种记忆，突然间，它又变得有形和真实了。

　　透过基辅的象征之一圣安德鲁教堂的剪影，古老的历史穿透了迷雾。薄雾笼罩着时间和空间，揭示出常常看似空虚的东西。道路上绣着传统的vyshyvankas标志。建筑物的塔尖冻结了，就像准备击落过往的无人机或导弹的木桶。

　　自战争以来，基辅的街道变得越来越单行道，似乎在宣告不再有妥协的余地。导航系统混淆了他们的踪迹，就像白雪皑皑的森林里的野兔一样（误导敌人的无人机）。熄灯时，发电机就会发出点名声。毫无表情的面孔（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）是视觉和感官密码的一部分，只有乌克兰人凭直觉才能理解。一个乌克兰人被迫绕着圈子在世界上游荡，好像被诅咒了，好像仅仅因为出生在乌克兰就被判刑。

　　随着2024年让位给2025年，时间仿佛凝固了。生存要求我们完全活在当下。精神领袖和冥想指导所宣扬的——活在当下——已经成为战时的必需品。

　　去年，我们比较了过去几年的圣诞树设计。今年，甚至没有人提到它们，尽管基辅的圣诞树曾经是欧洲最大、最美丽的树之一。这并不是说装饰不重要——一切都感觉好像时间本身停止了一样。

　　“我已经不再有感情了，”教师Svitlana说。“他们似乎已经消失了。既不积极也不消极，什么都没有。我只是在拖着自己度过这一天。”

　　来自基辅的英语老师玛丽娜（Marina）说：“我们的父亲被带去打仗，照顾孩子的责任全部落在了我身上。”“我要兼顾工作、做母亲和依靠祖母。在三年的战争中，我第一次感到没有出路。我甚至想过搬到我女儿住的捷克共和国，在那里我终于可以睡觉了，不用一直担心孩子的安全或我的健康。”

　　养老金领取者Nina Veryzenko也有类似的看法：“在战争的第一年，许多人反对放置圣诞树。现在，反对的声音更少了——人们累了，渴望一些庆祝的感觉，尤其是对孩子们来说。但不断的警报声、炮击和没有光或热的生活让他们付出了代价。物价持续上涨，生存一天比一天艰难。许多人离开乌克兰到国外寻求更好的生活。这一切都没有喜庆的感觉，但我们继续。我们是领养老金的人，不能远行，即使是节假日。所以，我们呆在家里。我们爱我们的基辅，我们的国家，我们仍然希望有一个和平、正常的晚年。

　　“与2022年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相比，”她继续说，“我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这种艰苦的生活，但我仍然在空袭期间睡不着觉。慢性压力让我不断去看医生。最让人筋疲力尽的是我们的家庭四分五裂。我的女儿和孙女移居国外，正在做志愿者。他们通过送灯笼、保暖衣服、充电宝来帮助我们——这些小东西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轻松，因为你无法靠微薄的养老金生存。我们2025年的计划很简单：与家人和平共处，在我们的土地上生活。我们要尽快取得胜利！还要给全家人包饺子、罗宋汤和肉冻，这样就有人吃了。”

　　对于难民来说，圣诞节并没有带来什么喘息的机会。“国外的圣诞节和乌克兰的完全不同，”娜塔莉亚·加布里尔丘克分享道。“当地人漫步在节日市场，吃、喝、见朋友，玩得很开心。乌克兰人试图放松，但这很难——背景中总是有坏消息。

　　汤姆·克南：乌克兰正在发射美国的远程导弹，这场冲突正处于一个危险的时刻Donnacha ó Beacháin：乌克兰对俄罗斯的攻击是危险的，但这表明普京不是不可战胜的

　　许多人，即使在国外生活了几年，也从未去过圣诞市场庆祝，甚至没有见过欧洲人是如何庆祝的。气氛就是不太好。在2022年，我们没有去任何地方，因为我们是志愿者，向乌克兰提供援助。2023年，我们去了几个市场，陪同前来治疗的士兵，他们需要一些鼓励。今年，我和女儿邀请了来自乌克兰的朋友来我们家做客。他们能够休息，感到安全，并从持续的压力中休息一下。我们一起在假日市场逛了一会儿，试着自娱自乐。

　　“国外的城市装饰精美，和平，应该营造出节日的气氛，但对家乡的悲伤却挥之不去。你想念你的家人，围坐在一张桌子旁。这是最难取代的。今年，我们的朋友带了一块回家，这比市场上任何热葡萄酒都让我们感到温暖。”

　　“今年，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，”14岁的安娜斯塔西娅说。“战争的第一年要艰难得多。我失去了很多亲戚和亲近的人。正因为如此，我无法为未来制定宏大的计划。但我已经适应了，我正努力为我的未来继续过一种富有成效的生活。

　　“至于圣诞节，庆祝很重要——只是为了保持节日的精神。即使有战争，一棵圣诞树也能增添一点节日的欢乐。这已经是一件好事了。”

　　尽管表面上很平静，但没有一个乌克兰人能在假期里完全放松下来。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是焦虑和对导弹和无人机袭击的持续预期，以及对某些人来说，这个圣诞节将是他们最后一个圣诞节的意识。

　　小时候，我的新年假期总是伴随着霍夫曼的《胡桃夹子》。现在，另一种坚果主宰了这个季节——普京的榛子火箭（Oreshnik——俄语中的榛子，坚果）。

　　波琳娜·巴什基娜是乌克兰作家和记者。她的书《12个月》。《理智之年》于2021年底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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